「——不可以!」
偌大的廣場上,一群人跟三名少年對峙著。
棕髮少年望向穿著代表公會袍服的陌生人們,用力喊出了這三個字,語畢隨即被站在一旁的淺藍髮少年抓住袖子,神色緊張的看著他。
但棕髮少年依舊不畏懼。
「你們不可以掩蓋事實!你們以為主神讓藍星出現是為了什麼!人心從很久很久⋯⋯世界誕生的那一刻就從來沒有完美過啊!每分每秒都在墮落,每分每秒都在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,祂讓藍星顯現是為了讓人們了解到自己的不完美⋯⋯」
「閉嘴。」抬起右手,帶頭的黑髮少女低聲打斷棕髮少年的喊話,「你太崇尚那些神論了,如此迷信的辯駁我們不會接受。」
「迷你個死人鬼。」第三個人是黑髮的青年,看起來比其他兩人年長兩、三歲,他勾起無溫的笑,「你說說看隱世界的種族誰不信神了?就算是邪神、祖靈還是些什麼奇怪的神祇們,那些都是真實存在過的人,才會被後人提起、傳唱並且相信,親愛的公會副會長,別告訴我妳的種族沒有信奉任何『靈』。」
另一端的人沈默了。
逮到發話的機會,棕髮少年依舊不放棄,「把書還來!那是我們這一族負責守護的東西!」
「你對於你們那一族又了解什麼了?」
另一端又站出一位青年,俐落的紅色短髮暴露在空氣中,在黑暗的夜晚中特別顯眼,伴隨著代表公會會長的袍服隨風飄動。
他指著棕髮少年,嚴肅地開口。
「黑色的一方總是敵人,就算是羽楓也一樣。你們那一族不就是個畏畏縮縮、不會跟進時間腳步也不相信公會的膽小鬼!」
「誰是膽小鬼!」棕髮少年反駁,「為什麼一定要加入公會體制!每個種族有自己的自由,我們想怎樣就怎樣啊,只要不違反時間法則和斯卡利特協定不就好了嗎!」
「如果你認為我們是壞人,我就壞給你看啊!我詛咒你們要不要!」
聞言,黑髮青年臉上露出了難得的錯愕。
或許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,他不等對方回答和藍髮少年的阻止,喊出了這輩子最後悔的話。
雖然他後悔是六年後的事情了。
「——我詛咒公會所有人都不得好死啦!」
*
『當你迷惘時,永遠記得抬頭看著天空,
因為天空會使你更清楚自己的道路。
白天時雲霧會告訴你關於這片大地的記憶,
黑夜來臨時星子會指引你方向。
當你迷惘時,千萬別忘記抬頭看著天空。
因為,這樣眼淚才不會輕易流下來⋯⋯』
ψ
巧克力無言了。
教室裡的空氣一瞬間凝結。
四周安靜的要死,什麼聲音也沒有。
「噗——呵哈哈⋯⋯」
呃,更正,還有某些人的偷笑聲。
啪!
再更正,還有羽毛二度摧殘粉筆的聲音。
「怎樣!很好笑對不對!所以說這奇怪的幻想到底是誰創出來的,哪個世界的星族會燃燒!有本事去別的世界找會燃燒的星族給我看看!說不定不叫星族叫打火機族了!」
老師,您瘋了嗎?
教室內的笑聲過了好一段陣子才結束,羽毛呼了口氣收拾起心情,然後繼續未竟的課程。
雖然在別人眼中很像變臉就是。
「接下來是羽楓一族⋯⋯」他頓了頓,大概在思考要怎麼解釋比較容易懂,「羽楓一族就如你們小時候聽說過的,是禁忌的種族。」
似乎是剛剛的笑聲起了點作用,有一些原本在睡覺的學生都醒來了,除去了被當掉的危機,正在乖乖地聽羽毛上課。
「它們是黑白之間的橋樑、結束世界的種族,卻因為許多人想利用而引退歷史時間之後。」
「羽楓的能力太過強大,所以他們的種族使命無人能知,所以也被一些無知的人認為是無用的種族,當然那些人最後都被罵慘就是了。」
可憐的人們,就說不要腦殘可以活很久嘛。
巧克力有點同情那些腦殘還附帶嘴殘的人們。
「現在已經沒人看過羽楓一族,就算有看過也不敢講,如果被公會抓到的話會被抓去問話外加清洗記憶的呦,所以加油吧孩子們。」
喂,老師這樣教真的可以嗎?
然後在一票學生的白眼下,鐘聲響起了。
「欸?克白殿下你怎麼在這裡?」
聽見了熟悉的呼喚,巧克白回過頭,看見的是許久不見的人,他微微頷首,「閣下。」
「之前都沒看到你。」露出好久不見的笑容,千凜左右張望了下,「米妃剛剛去吃早餐了,巧克力他們人呢?不是已經下課了嗎?」記得剛剛有聽到鐘聲的啊。
「應該是的沒錯。」
「娜狄雅殿下呢?」
「她⋯⋯去找老朋友。」
克白的答覆有點敷衍,使得千凜開始懷疑到底是不是老朋友,還是一些不可見人的東西。
發呆了三秒鐘,克白為了緩解尷尬轉移話題,「對了,關於『她們兩個』的武器⋯⋯」
「我確認過了。」
千凜送他一記拇指,「是神器。」
「真的?」
「對,不是十大神器就是其他普通神器,總之頗強的⋯⋯會查得出來是因為她們的靈魂似乎本來就跟神器有聯繫,不知道為什麼。」
「跟神器有聯繫⋯⋯」沉思了好一陣子克白才意識到這是什麼意思,「那不就代表⋯⋯」
他的臉色難看得離譜。
然後他想起夜雪和冰攻剛回來時跟他們說過,記憶洗不掉的那件事。
記憶清洗被限制,那就只有一個原因。
她們不是普通人,至少曾經不是。
這樣別人才會在她們身上設下那樣的術法。
「靈魂記憶保護禁制⋯⋯」
+
他從黑暗中醒來。
冷冽的刀鋒氣息逼近,迫使他睜開眼。
出現在他眼前的是熟悉的面孔,再熟悉不過。
「娘娘⋯⋯?」
「閉嘴,不准叫我的名字。」
不同於人前所展現出的溫雅冷靜,此時此刻的娜狄雅是含著怨恨地看著悟訢,清澈眼瞳中有著些微的憤怒與瘋狂,就像所謂的人格分裂。
然後她開口,語氣令人發寒。
「你造成太多麻煩了,先來給個警告。」
「呵。」
悟訢笑了,但沒有任何溫度,「讓我想到初遇的時候呢,那時妳也是這樣拿劍指著我⋯⋯」
「閉嘴。」往前逼近一步,她的長劍離悟訢的胸膛幾乎只有幾公分的距離,「『污穢之人,不得提起過去之事。』」
悟訢頓住沒有說話,因為千年前才有別人跟他說過一模一樣的話。
而那個時候⋯⋯
「『你放心,沒有人會記得你做過什麼好事。因為自從你殺了我們族人的那一刻開始,你就再也不是我們的一分子。
不要干擾我們,
風使會把你撕成碎片、純人類你惹不起。
大地之守會擊敗你、羽楓你不會想見到。』」
然後她勾起了笑,回敬給悟訢。
「——了解了嗎?」
「哼⋯⋯哈哈哈⋯⋯」悶笑聲從他垂著的臉孔低低傳來,接著慢慢地趨為近乎瘋狂的大笑,「哈哈哈哈—————」
娜狄雅愣住了,認識這麼久也只看過悟訢笑成這樣一次,而那次似乎是因為⋯⋯
驀然停止了笑聲,悟訢抬起頭,被髮絲遮住的雙眼流露了一絲狂傲。
「看來妳知道他們的身分了啊⋯⋯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沉星是最不被看好的分家了。」
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,早先時候陷入遠古記憶的沈重感早已不留任何痕跡,「了解了,我會收斂些⋯⋯這樣妳滿意了嗎?」
娜狄雅疑惑地看這一切發生,悟訢這麼乾脆,該不會有什麼⋯⋯
算了也沒差,到時候有問題就直接解決他吧。
「那就好。」她嘆了口氣。
「那我走了,還有⋯⋯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,『他』對你講的最後一句話,我要你注意一下不要違反,不然我無法保證你會不會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。」
「他」現在應該還是對悟訢有著怨恨吧,儘管經歷過了那麼多事情。
悟訢愣了下,隨即爽快地回答。
「當然記得啊。」
他當然會記得那種東西,因為那時是他們這輩子三個人關係最近的最後一刻。
因為那時他還認為,他們會是永遠的朋友。
ψ
『記住,
情緒這種東西是會反映自己內心的。
即便你當下不想要、不願意,
它仍然會打破一切禁制,
發洩你壓抑已久的情緒。
所以當你想哭的時候,
不要在意別人眼光。
想哭、就哭出來吧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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